1978年,当全国知青纷纷返城时,苏桂兰却选择留在北大荒这片黑土地上。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,北大荒的生活条件异常艰苦:零下三十度的寒冬里要自己砍柴取暖,开春时得在冻土上播种,夏季还要忍受成群的蚊虫叮咬。而与此同时,她那些返城的知青同伴们,有的进了工厂当工人,有的考上大学改变命运,都在享受着城市发展的红利。就在苏桂兰决心扎根边疆时,远在天津老家的父母留下的一套单位分房,却成了她和弟弟之间难以化解的心结。多年后,当这套承载着全家记忆的老房子最终落入弟弟手中时,那份被亲人辜负的痛楚,仍时常在深夜袭上她的心头。
【扎根黑土地的日子】
1978年初春的北大荒,积雪还未完全消融。清晨五点,苏桂兰就裹着打了补丁的军大衣起床生火。土坯房里呵气成霜,她得先用玉米秆引燃灶膛,等铁锅烧热了才能开始熬粥。屋外,丈夫付忠喜正在修理农具,木槌敲打铁器的声音在寂静的晨光中格外清脆。这个憨厚的山东汉子总说:咱庄稼人不讲究那些虚的,踏实过日子就成。但苏桂兰知道,丈夫心里也惦记着天津老家,只是从不说破。
展开剩余72%伺候完丈夫吃完早饭出门,她又要去照顾卧病在床的婆婆。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偏厦里,糊着发黄的旧报纸挡风。婆婆的哮喘病一到开春就犯,苏桂兰得定时给她翻身拍背。有次半夜婆婆高烧不退,她硬是顶着暴风雪走了三里地去找赤脚医生。回来时棉鞋都冻成了冰坨子,十个脚趾头肿得像胡萝卜。可第二天天没亮,她又照常起来喂鸡、劈柴、腌酸菜。邻居王大娘常说:桂兰这闺女,比亲闺女还贴心。
【双亲离世的变故】
2006年盛夏,天津热得像蒸笼。苏桂兰跪在灵堂前,看着父母并排摆放的遗像,眼泪早就流干了。母亲头七还没过,父亲就跟着走了,医生说这是心碎综合征。她强撑着操办丧事,既要应付络绎不绝的吊唁亲友,又要跟殡仪馆扯皮骨灰盒的价钱。最让她心寒的是,亲弟弟居然在守灵期间就提起了房产的事。
那套五十多平米的红砖老房,墙皮都剥落了,可地段金贵——就在南开中学对面。小时候她常趴在窗台上看学生们做早操,梦想着自己哪天也能背书包上学。后来下乡、结婚、生娃,这个梦就搁下了。现在弟弟拿着房本说:姐,爸妈早说过房子归我。可她分明记得,父亲输液时拉着二妹的手念叨:你大姐不容易,房子......话没说完就被护士打断了。没有白纸黑字的遗嘱,这些掏心窝子的话,在法律面前轻得像柳絮。
【乳山的新生活】
搬家那天,苏桂兰把老照片一张张包进棉布里。货车驶过海阳时,她突然看见一片银色的海湾——那是乳山的月亮湾,海水蓝得晃眼。新买的联排别墅带个小院,付忠喜乐呵呵地砌了花坛,种上她从老家带来的月季。但每当居委会来登记外来人口时,那种异乡人的感觉就又冒出来了。
去年冬天去办老年证,窗口的小姑娘皱着眉头说:您这黑龙江的户口,得先办暂住证。她攥着发黄的知青证想解释什么,最后还是默默去拍了证件照。现在每天清晨,她总爱坐在面海的阳台上发呆。潮声一阵阵传来,恍惚间又听见了北大荒呼啸的北风。那间永远要不回来的老房子,那个没能实现的返城梦,都随着潮起潮落,化成了眼角的皱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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